【绣春刀】【丁修X沈炼】刀刀断愁 8

楔子    1    2    3    4    5    6    7

 

沈炼走出门去,眯眼看外头觥筹交错,不时有人喝得东倒西歪,众人七手八脚地扶,却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别有用意。

然沈炼的心思并不在这一片糟乱之中,他所在意的是在此间显得颇为遗世独立的宋继登。

作为寿星,宋继登显然是装出了一副仁善好客的模样,但细细看来,他从未曾真正将此时此刻当作一桩乐事。沈炼知道官员多是里外两副嘴脸,脸上堆笑,肚子却里不知在打什么算盘,但宋继登却不仅仅是表里不一。

而是,颇有些魂不守舍。

他定然是在惦记着什么。多年监视的经验让沈炼断定了他是在等眼线的情报。

果然,宋继登忽然离开了座位,向旁人连连推辞着,像是要去回廊中醒酒。

沈炼悄悄地跟上他。

宋继登走了两步,离开了众人视线,回身狐疑地看了一眼,沈炼赶紧屏息躲到廊柱后头。

宋继登在那儿站了一会,暗处忽然闪出一个人影,一身夜行打扮。

那应是宋继登今晚做戏之下真正在等待的。沈炼眼看着那人简单地行了个礼,在宋继登耳边说了些什么,宋继登微微颔首,吩咐了几句,那人便领着若干人朝后门去了。

不知为何,沈炼的心忽地揪了一下,脑子里只一个声音:几人怕是朝着齐家巷去的。

沈炼原还惦念着他藏在道具箱底的一双短刀,此刻却也来不及多想,揣着随身的一柄短匕便跟了出去。

天色已晚,黑衣人小步跑着,身上佩着的刀剑在衣物摩擦中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沈炼在后头紧紧尾随,越跟越肯定他们是往齐家巷去。低低的喘息声随着脚步声融化在夜色之中,沈炼一步也不敢怠慢。

家中只妙彤及张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,怎能敌得过这几个身手不凡的高手。

定要截住他们。

沈炼下定决心,突然故意踢翻了路边的一个陶罐,在一片寂静中发出了响亮的声响。

几个黑衣人闻声回头,眼睛在夜色中闪出凌厉的光,霎时刀已出鞘。

沈炼手一翻亮出短匕,此等武力悬殊使他的挑衅近乎坦荡。

黑衣人见沈炼单枪匹马又只一柄短匕,嘲讽地互望了一眼,默契地举刀攻向沈炼!

沈炼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武器,只能以守为攻。他明白短匕只能作贴身肉搏之用,不到最终拼死之时,他几与手无寸铁无异。

他堪堪避开黑衣人砍来的一刀,又一个背身到黑衣人侧方欲抓住他拿刀的手。但那黑衣人也绝非等闲之辈,早已料到他的动向,原来执刀的右手被他捉着,刀却换到了左手,手腕一转便向沈炼腹部横砍去。

沈炼松了手向后退去,身后却又攻上来另一个黑衣人。沈炼亮出匕首向黑衣人的要害部位扎去,一边躲避黑衣人手中雁翎刀的攻击。匕首须要近身,沈炼却被长刀扰得始终处于僵持之中,一面还要顾着防守另外几个黑衣人。同他僵持的黑衣人发了疯似的要摆脱他的纠缠,每一刀若非落空都足够将他劈成两半,而身后的黑衣人也一直在伺机寻他的防守的死角,每一刀都让沈炼避得好不吃力。

他们几人就这么与沈炼作车轮战,任是沈炼有再好的底子,都渐渐觉得体力不支,再者沈炼在关外时已是身受重伤大难不死,筋骨大不如从前。

终于,一个疏忽,后背被狠狠砍了一刀。

沈炼闷哼一声,额头疼得渗出冷汗来。

吃了痛,他再也顾不得防守,低吼一声,用手握住了黑衣人的刀刃,借着刀上力道顺势靠近黑衣人,举起匕首就朝他颈部划去。

这一举是冒险,虽被黑衣人脱开了致命之处,匕首却深深扎进了那人的肩头。

黑衣人的手霎时失去了力气,雁翎刀在落下的一刻被沈炼接住,一个横砍划出了黑衣人的肚肠。

黑衣人即刻倒地,另几个黑衣人见此情状,更是变本加厉直冲而来。

但沈炼已在刚才的一举中耗失了不少力气,在缠斗之中,轻易地在身上又舔了几道血印。

鲜血从左手、后背、肩膀泊泊地流出来,地上染上几滩暗红。

流血让沈炼觉得有些冷。

刀伤远不致命,却在慢慢消耗沈炼的精力,吞噬他的意识。他的眼睛蒙上一片血雾,头脑有些昏沉。他用力眨眨双眼,这回终于看得清楚了些,步法却开始打飘。

他知道这本就是寻死,他留着一条贱命就是在等这一天。

虽然他在干掉剩下的人之前还不想死,但这场面似乎由不得他想不想。

以命相搏。

沈炼摇晃着提着雁翎刀又迎上前去,预备做最后一搏。

突然,在黑衣人背后闪出一个人影。

一把苗刀,一闪寒光。

那人毫不留情地自身后扳过一个黑衣人的头颅,照着腹部大力捅去,又在抽刀的瞬间格挡了另一人的攻势。

刀与刀在黑夜中擦出火花来,在沈炼眼中晕成一片。

沈炼看着眼前的混战,不知为何心安了不少,也在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精疲力竭。手里的雁翎刀撑在地上,他慢慢倚着墙角滑坐下来。

在闭上双眼之前,沈炼想的最后一句话是:这死鬼吃饱喝足果然有力气。

这一觉沈炼睡得很沉。

梦中的北京城大雪纷飞,城门紧闭。他在城门外,看见卢剑星和靳一川脸色苍白地在城楼之上望着他。他真真切切地知道他们已经死了,胯下的马却向着城门嘶鸣,怎么都不愿转身。丁修从风雪中走来,背上的苗刀在狂风中散出几瓣晦涩的寒香。他一贯嬉笑的脸上无悲无喜,举起刀捅进了马肚子里。

沈炼从马上重重地摔下,躺在地上,温热的血液一点一点在白雪上蜿蜒凝结,也不知是马的还是自己的。

一股血腥味。

沈炼睁开眼,看到身旁一盆水被染得血红。他坐起身来,发觉自己在戏班的楼里,几个道具箱排在一块儿,铺着块戏服的边角料就做了床,身上几处刀伤被包得颇为齐整。

昏黄的灯幽幽照着,寂静无声。

有人走近,步子压得地面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,似是有点滞缓。

“你受伤了?”还未看清来者的模样,沈炼一句话已出口。

“笑话,不过区区竖子。”丁修从阴影中走出来,一句戏腔拉长了音。

沈炼方看见他手中一个酒葫芦,知道是自己多虑了:“妙彤她们……”

“放心,”丁修打断了他,“我刚从齐家巷回来,好着呢。今晚上这么一打,宋继登短时间不敢再动的。”

沈炼这才松了口气,看看丁修,思虑了一会,道:“多谢。”

丁修愣了一愣,却报以几声冷笑:“谢我什么?救你?”

沈炼被他的态度弄得莫名:“什么意思?”

丁修仰头灌了一口酒,低下头,收起笑容:“你该道歉。”

“道歉?”沈炼并不买账,“如果你说的是让你替我扛了箱子又背我回来受了累,那也罢。可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?”

丁修突然转过头瞪着沈炼,沈炼这才惊觉那目光竟像一条吐信的蛇。

“你居然去寻死,这他娘的就是对不起我!”丁修忽地一个箭步欺身上来,揪住沈炼的领口,靠近了他,“沈炼,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,你想死得先问过我!”

沈炼被丁修突然的攻势惊了一跳,顾不得伤口疼痛,本能地从箱子上挣扎着下来,倚立着,一面捉住丁修的手腕要把他拉开。奈何丁修一双手抓得死命,受伤的沈炼只是稍一用力就疼得喘息起来。丁修带着酒味的吐息喷到沈炼的脸上,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,像是时刻要把沈炼吞下去。

同丁修相识以来,沈炼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。嘲弄、不屑、蔑视……万般神情和言语中,唯独从未像现在这样,带着些憎恨和无奈,后怕与担忧。

许是沈炼眼花,他竟觉得丁修眼中隐隐似要滴出水来,心中不由得动了一下,伤口被压得有些疼,沈炼本能地别过头去:“丁修,你先起来。我不是还没死么。”

“等你死还来得及?”丁修一句话像要把牙齿都咬碎,“你到死都不明白!”


(下章是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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